崔锦江在调试光学仪器受访者供图
如果只有关键技术,不了解市场需求,就形不成工程样机、产品,不能进入临床,不能缓解患者病痛,我们的成果就只能“躺”在实验室。我希望,我们自主研发的医疗器械能在应用中不断迭代,尽快服务于患者。
中国科学院苏州生物医学工程技术研究所光与健康研究中心副主任
长发及肩、笑容甜美、话语轻柔,很难想像,这样一位温柔的女性,在接受记者采访前,就研发成果价值及其市场前景,和融资方唇枪舌剑。
“国产医疗器械未必要自降身价,靠价格优势占领市场,我们的技术实力,是不输国外产品的。”说这话的崔锦江,是中国科学院苏州生物医学工程技术研究所(以下简称苏州医工所)光与健康研究中心副主任。前不久,她荣获年度全国三八红旗手。
如今的崔锦江,一边要找到医生的兴奋点,带领科研团队与医生进行头脑风暴,研发适合中国国情的医疗器械、缓解患者的病痛;另一边要寻找市场机遇,考虑如何让符合中国国情的国产医疗器械,医院和千家万户。
“如果只有关键技术,不与医生交流,不了解市场需求,就形不成工程样机、产品,不能进入临床,不能缓解患者病痛,我们的成果就只能‘躺’在实验室。我希望,我们自主研发的医疗器械能在应用中不断迭代,尽快服务于患者。”崔锦江说。
电影《蒋筑英》点亮少年光学梦
少年时的崔锦江,曾梦想成为一名医生或教师。不过,电影《蒋筑英》和哥哥研究的光学器件,改变了崔锦江最初的志向。
“我至今记得,电影中我国著名光学专家蒋筑英在长春光学精密机械学院(长春理工大学前身)光机调试台工作的场景。”她回忆道。
崔锦江的光学启蒙,既有光学先驱的感召,也有同辈的影响。
几年后,表哥考取了长春光学精密机械学院,当时正在读高中的崔锦江,对表哥研究的光学器件产生了好奇。在表哥就读的学院,她参观了蒋筑英曾经上课的教室,“觉得那里笼罩着一种神圣感”。
长春光学精密机械学院是新中国第一所专门培养光学人才的高校。高考后填报志愿,崔锦江也选择了这里,就读光信息科学与技术专业。大四做毕业设计时,她进入中国科学院长春光学精密机械与物理研究所研究员王立*的课题组,参与微腔半导体激光器设计。
“神秘、富有挑战、有意义。”崔锦江用这3个词概括那段岁月对她的馈赠。随后,她进入该所完成硕、博阶段的学业,期间主要研究新型半导体激光器。
临近博士毕业时,崔锦江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去企业还是做科研?
年,苏州医工所开始筹建,崔锦江动心了。“我国将激光技术应用于医学领域,比国外晚了二三十年。我国现有高端医疗器械80%来自国外,我们应该有自己国产的医疗器械。我是搞激光研究的,如果能用光助力人类健康,岂不是很有意义?”她回忆道。
崔锦江将第一份求职简历投给了苏州医工所,并顺利拿到录取通知书。几天后,她背起行囊,一个人来到苏州医工所。
至亲患癌去世深切感知病痛
作为苏州医工所的第一批创业者,崔锦江的科研之路走得并不平顺。
“刚开始我们申请立项时,都希望技术创新性越强越好,但最后发现成果不接地气,企业很难将其转化成产品,仪器也就难以在临床普及应用。随后,我们转变思路,面向临床,希望能帮医生解决问题、缓解患者病痛。”她回忆道。
“作为一种电磁波,光可以影响人体细胞膜内外的离子磁场分布。适当、深层的光照,能帮助细胞增强对抗炎症的能力,提高局部免疫力、促进药物的吸收、代谢,促进人体组织修复。”崔锦江说,目前,红蓝光、红外线已被广泛应用在临床的人体浅表治疗上;但在治疗一些器官疾病时,需要深度穿透体表抵达病灶的深部光疗设备,而当时这类设备大多来自国外,且价格昂贵。
找到了这一痛点,年起,崔锦江带队研发深层光谱治疗仪,希望能让中国患者用上物美价廉的先进设备,但他们在起步阶段就遇到了困难。
“深层光自带较高的能量,如果不能将其能量调低,这样的光照很容易灼伤皮肤。我们拼接了各种激光、LED光,也组合各种滤光片、整形光束,但都不能让能量符合预期,这让我们很苦恼。”崔锦江说。
就在项目几乎停滞不前时,崔锦江灵光乍现。“光如果和器官发生作用,首先要经过皮肤,而包括皮肤组织在内的人体组织,含水量基本在70%以上。我在想,如果在治疗仪器中增加一些液体装置,光是不是就能实现安全的深层穿透?”经过验证,崔锦江发现这一想法可行。
后来,团队在治疗仪中安装了液体装置,用液体吸收光的热量,再用化学成分模拟人体皮肤组织,又综合环境因素,最终用自有技术方案实现了国际领先的深层治疗光谱技术,并荣获年第十届国际发明展金奖。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科研突破没有让崔锦江兴奋多久,生活便给她一记痛击。
年1月,她的至亲被查出患上肾癌,并已到晚期。那段时间,崔锦医院抽取胸腔积液,但遗憾的是,7个月后,家人还是不幸病故。至亲离去,让她更深切地感受到了患者的痛苦。此后,她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