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美国呼吸与危重监护医学杂志》纸质版今早刚刚刊登出来的论文彩打了出来，我坐在办公室里从头到尾看完一遍，再来一遍，接着是第三遍，还不知道要反复看几遍才善罢甘休。每看一遍，都获得同等程度的新鲜感，心中都翻腾着同样的喜浪。多年以来，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刚刚发表的论文是于年5月10日投稿的，两个月之后收到修改意见，按照要求补充部分实验之后修回，10月26日收到第二次修改意见，再修回，12月26日收到第三次修改意见，第三次修回后两周收到接收发表的通知，网络版论文随后在杂志网站发布。论文从投稿到同意录用，历时超过半年，一名硕博连读研究生为了这篇论文耗费五年最高阶段的读书时代。
这项研究发现了恶性胸腔积液发生发展的新机制，阐明两种淋巴细胞亚群对恶性胸腔积液发生发展的影响，为开发新的干预策略奠定了理论基础。《美国呼吸与危重监护医学杂志》在同期发表的一篇述评文章中，高度肯定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认为我们通过将淋巴细胞生物学引入恶性胸腔积液的研究，为该领域指明了新的研究方向。因为醉心于自己的专业工作，在临床诊疗过程中就着感兴趣的问题进行思索和探讨，研究成果得到国际同行的认可，怎能不喜悦？这样的喜悦源自职业荣誉感，尤显弥足珍贵。
《美国呼吸与危重监护医学杂志》是国际上最具权威性的呼吸医学杂志。能在这本顶尖的专业期刊发表论文，是全世界所有呼吸科医生和从事本领域基础研究的科学家重要的职业梦想。今天见刊的这篇论文是我作为通讯作者在该杂志发表的第六篇，上一次是在年，这一年发了两篇，第一次是在年，那一年也发了两篇。我于年5月至年5月在日本爱媛大学医学部研修一年，期间完成的论文发表在《欧洲呼吸杂志》。日本的指导老师横山彰仁先生将电子版论文发给我时，我立即回复邮件表示感谢，顺手将刚发在《美国呼吸与危重监护医护杂志》那两篇研究哮喘的论文发了给他。
“真是了不起啊！太神奇了，您怎么想到做这样的研究？”横山先生啧啧称奇，我甚至能想象他发出“え……”的长叹声，然后现出惊讶的夸张表情。几乎所有的日本人对某事感到惊讶时，表情从来夸张。
“托先生的福，如果没有在爱媛大学病院学习的经历，不可能有这两篇文章。这些工作都是在您指导下开展的工作的进一步延续。真是不胜感激。”我由衷地说道。
“特别值得称道的是，您的研究工作并不复杂，但科研设计非常精妙，得出的结论明确而且很重要，难怪能发表在国际上最好的呼吸医学杂志呢。继续努力，取得更大成绩。”
“谢谢先生。”
不用多说，先生是第一个将我带上真正意义学术道路的老师。我对于呼吸疾病的免疫学机制怀有浓厚的兴趣，首先得益于先生的指导。没有那一年在日本的学习经历，也就没有后来我在哮喘和胸膜疾病研究的一系列动作。这是我一贯以来的真实想法。如果单纯看科研方向，我的学术生涯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年至年，学术兴趣集中在哮喘；第二个阶段则从年至今，方向是胸腔积液，第一篇胸腔积液论文于年发表在《美国呼吸与危重监护医护杂志》。
看着新论文的打印件，越看越是满心欢欣，犹如当年矮矬穷的凤凰男在守身如玉到了27岁之后，喜从天降地在月下老人牵线搭桥精准扶贫下遇见了亭亭玉立，从此春满人间。由于激动不已，我买了好几份优质的盒饭，通知胸膜疾病专业组的王若璟、王大秀、徐阿黛、伍益生等四位大夫，以及我带教的几名研究生集中到门诊办公室召开一个小型的工作午餐会。佟晚亮副院长事实上有一条腿跨在本专业组的门里，但他总有开不完的会，就不惊动他了。
“咱们科室于年7月1日将尖端可弯曲内科胸腔镜应用于临床实际，在国内是最早开展该项技术的单位。除外你们年将最初的50例胸腔镜检查的资料总结成文发表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此后再也没有发表过相关的论文，明显是浪费研究资源。咱们应该将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病例总结撰写论文，尽快发表。”我首先说道。
“这都是日常的工作，好像也没啥新意，还能写成论文发表？”王若璟大夫有点儿疑惑。
“太能了！所有规范的诊疗操作都是医学研究，即使是回顾性研究也很有临床价值。”
“所有病例的病史、胸腔镜检查所见、以及病理结果等资料保存在电脑里，一例也不缺，到现在总数应该超过例了。”
“好到极！咱们可将全部病例集中分析，报道医院呼吸专科接诊的胸腔积液患者的病因谱，这就是一篇很好的文章。同时，咱们可以深入分析各种原因所导致的胸膜病变在胸腔镜下的特征，譬如说结核性胸膜炎、恶性胸腔积液、非特异性胸膜炎，甚至恶性胸腔积液再分成不同肿瘤类型各个亚组，各具特色，所有的特色都必须以数据说话。毫无疑问，针对每种胸腔积液的分析都是一篇非常好的临床研究论文。”
“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这两位研究生郭筱媛和王东文已经构建了数据库，有劳各位老师协助将所有的检查资料导入数据库，然后核实数据的准确性。研究生马上电话联系每一例患者或其家属，取得随访资料包括现在的生存情况或死亡日期。这基本都是现成的资料，单纯收集和分析数据就成，咱们快马加鞭，争取半年之内投稿五篇文章。”
“这么短时间做得到吗？”
“做得到。数据统计好之后，写一篇论文三个晚上就足之有余。”
同事们听我说完，显得很兴奋，表示下午就能开工。临床研究从不高深莫测，只要求医生在严格遵从医疗常规操作和有的诊治指南的基础上，树立良好的科研意识，并按照科研的一般原则规范收集数据，进行分析、归纳、总结，最终推导出符合科学原理的结论，这就是临床研究的全部过程。
朝阳呼吸拥有异常丰富的临床资源，其中很多专病的资料非常完整，譬如说，肺栓塞病例、慢阻肺随访、支气管镜检查、肺功能检查、体外膜肺氧合应用等等。每种专病资料库都是一个宝藏，只要用心整理，必定是好文章。如果不深入分析，可能会误以为意义不大，真正着手开始整理之后，感觉非常有可能不一样。这样做最大的价值在于，可以发现一些重要的疾病规律，能够指导今后的临床实践。
2
持续了大半天的若狂欣喜到了下午两点半就被摧毁殆尽，不留下一片痕迹量。
我走进行*楼小型会议室，看到有多个科室的主任各带着一名年轻大夫在等候参加一个科研协调会，主持会议的是科研处的梁先唐科长。这是第二次会议，到场压阵的佟晚亮副院长三下五除二发表了几句重要的讲话，然后赶去参加别的会议。就在晚亮院长离开会议室的一刹那，我给他发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