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京报
新京报记者戴轩
5月30日,北京此轮疫情中病情最重的一名患者,医院应急隔离区6病区治愈出院。承担这位86岁老先生治疗任务的,医院的医务人员,还有前来支医院医疗队。
对待重症患者,医疗队要克服患者高龄、基础疾病复杂、给药困难等多重挑战;对待轻症患者,如何缓解其心理焦虑,甚至劝其好好吃饭,也需要医护下一番功夫。
截至6月1日,这支由48人组成的小分队已在“红区”驻守22天。整建制接管6病区至今,32名患者顺利出院。
▲医疗队医护人员正在查房。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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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医院
5月11日下午,医院内,42名医务人员集合整车,前往北医院,开始了新冠救治的支援工作。
自4月22日以来,北京新一轮疫情来势凶猛。5月4日,北京市*府新闻发言人徐和建宣布,北京此轮疫情确诊病例总数已经超过年新发地聚集性疫情病例总数,这也意味着北医院正承受三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新冠病例入院潮。
次日,医院的医院感染管理办公室副主任、疾病预防控制处副处长郭丽萍接到消息,医医院,由她担任领队。11日,医疗队接令出发,截至当日,北京该轮疫情累报感染者达人。
为应对这一波入院潮,医院开放的病区已达到14个。医医院西区的应急隔离区6病区。17间病房、34张床位,医疗队刚接管时,病区收治患者32人,65岁以上老年人占多数,其中包括2名重症患者——一人为86岁男性,新冠重型,患有阿尔茨海默症,心肺功能、呼吸功能差;一人为36岁男性,新冠普通型,但肺癌晚期,出现多脏器转移,继发心包积液、胸腔积液,一度呼吸、循环衰竭,医院ICU专家抢救,病情平稳。
在经过一系列院感考核之后,医疗队正式整建制接管6病区,队员由42人增至48人。截至6月1日,支援任务已持续了2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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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多日的重症患者说出“想回家”
“病区一位86岁的老先生,是这批中病情最严重的病例。高龄、基础疾病多,我们刚接手时,患者有呼吸衰竭、严重肺炎,营养不良、体力差,只能卧床,治疗面临很多困难。”医疗队队员、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可介绍。
*可第一次查房时,患者处于嗜睡至浅昏迷状态。新冠病*的急性感染加重了病情,医疗队为其开具了抗病*药物,但患者无法自行服药,而根据药品说明书,药物不能碾碎打进药管。为此,医生连夜向后方呼吸病学权威专家及药学专业的同事请教,经后方文献查阅,虽然碾碎后对药效有一定影响,但不会增加不良反应,经过专家组研判,最终通过鼻饲的方式给药。除此之外,还为老先生进行了单克隆抗体的同情用药。
经过十天左右的治疗,患者病情得到控制,肺部炎症逐渐吸收,呼吸衰竭症状好转,其他脏器功能也逐步复原,最后不用再接受氧疗。每次查房时,*可会呼唤他的名字,询问其身体感受、是否想回家。最初,患者只能动动眼睛,或用“嗯嗯”“啊啊”的语气词反应,有一天,他突然清晰地说出“想回家”。
5月30日,这名病情最重的患者顺利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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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哄孩子一样哄老人吃饭
在隔离病房中,需要医护悉心照顾的不仅是重症患者。
5月15日,朝阳区一名男性病例入院。因年龄大,合并高血压、支气管哮喘、陈旧性脑梗死并左侧肌力弱等后遗症,从其他病区紧急转诊到6病区以加强监护治疗。
该患者病情不重,但情绪却十分焦虑,对医生询问病情也不大配合。刚开始,他不愿说原因,后来才提及,由于爱人患有精神分裂症,两人分开后,他担心对方无人照顾,也不知道爱人现在的具体情况。
医疗队与社区取得联系后,找到了患者爱人所在的隔离酒店,提醒她注意身体情况。几天后,其爱人也检出阳性,医院,医院协调,对方转运来院,老两口在同一间病房中团聚。
在*可的印象里,两人感情甚笃。刚得知这个消息,这名患者十分高兴,爱人还没来,他已经准备好了水果;每次吃饭时,他都会把小餐桌支在床上,两人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一起用餐。而且从那之后,患者非常配合诊疗,前几日还特意写了一封感谢信。
医疗队队员、医院内分泌科护士任毅则感到,病房中老人偏多,护士们要提供更多生活方面的护理,如辅助翻身、拍背、排痰、保养皮肤、帮助如厕等。老人的病房温度设置较高,护士穿着防护服,一套程序做下来满身是汗,有时患者处于昏迷状态、不能配合,还要两个人合作。
除此之外,老人的心理状态也要格外注意。病区一位80医院伙食清淡、吃不下,也不喜欢喝营养液。
“老人有时候跟孩子一样,我们要握握他的手,哄哄他,再多吃一口、吃完了养好身体才能回家。”任毅说,老人现在吃饭很好,也愿意喝营养液,看到医护进去,就冲他们比大拇指。
还有一次,一位老人意识混乱,突然说自己孙女没了,情绪激动、哭泣,想和家人联系,却没有电话。医务人员赶紧联系了他的儿子,核实到没这回事,便用病房手机拨通了电话,让老人与家人对话。
除常规的医疗与护理之外,医疗队中的呼吸治疗师还为新冠患者提供更精细的呼吸支持。
呼吸治疗师陶程介绍,病房中一位奶奶在家中长期使用无创呼吸机,转运时没有带机器。头一天,值班护士给他打来视频电话,医院的两款呼吸机应当用哪一款、面罩要怎么挑选。“其实两款呼吸机都可使用,但由于管路设计原理不同,一款更适合插管患者、一款更适合无创患者。奶奶身体瘦小,体重只有35公斤,面罩需考虑漏气量。我就此给出了建议,并在第二天找了一个更合适的小型面罩。”陶程说。
“如果设备没选好,人机配合度差,治疗效果不好,患者也会感到不舒服。这些工作很烦琐,医生和护士未必知道这么细节的知识,我们在其中能起到一定作用。”陶程介绍,老人和女儿一同入院,女儿告诉他,老人在家用呼吸机不是很好,且晚上不敢用,他也教对方如何分析漏气量,告诉对方监测氧饱和度不要参照正常人的标准,“慢性呼吸衰竭患者,氧饱和度高了反而不好”。
▲一位患者送锦旗致谢。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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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鄂“老兵”与90后“新兵”共同抗疫
医疗队支援期间,不断有新患者入院、老患者出院。带动病区运转的48名医疗队队员,既有年参与过武汉抗疫的医生,也有第一次走进隔离病房的“90后”。
郭丽萍和*可都曾作为国家援鄂抗疫医疗队队员赶赴武汉,医院中法新城重症病区度过了72天。两年过去,一线的抗疫图景今非昔比。
郭丽萍仍记得,刚到武汉时,隔离病房还需要临时改造;防护用品匮乏、需要各方支援,有的医务人员穿的是防化服、用医疗垃圾袋当鞋套。名队员中,只有她一人是院感防护专业,为了培养一支院感“专盯”的队伍,医院。南方的冬季寒冷刺骨,为降低院感风险,医护休息区关闭了空调,夜里她只能蜷缩在座椅上睡觉,还会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可感觉救治压力在明显降低。在武汉时,重病患者数量庞大,病区里插管、上ECMO的患者居多,如果按照当时在武汉的情况,北京此轮疫情中病情最重的患者,大概都无法进入重症病区的ICU小组。两年前,没有治疗新冠的药物,医生能做的只是提供支持治疗,辅助患者用自身免疫力扛过危险,当下,抗病*药物已成为重要的治疗手段,疫苗也成为预防重症的科技屏障。
此外,抗疫经验也让医护人员在直面新冠时更从容。“刚到武汉时是很震撼的,不了解这个病,病人病情又重,物资也缺乏。这次看到基本情况后,就知道难度没那么大,各方面的保障也很好。”*可说。
对年轻人而言,第一次进入隔离病房的感受,与当年的援鄂医护相似又不同。
任毅和陶程都是“90后”,都认为援助抗疫是职业价值的体现,于是主动报了名。但奥密克戎传染性强、对工作流程不熟悉,也让两人感到紧张,有时早起有点鼻塞,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感染了新冠。不过,成熟的院感培训、同事们的援鄂经历也让这种紧张感很快散去。
目前,北京已连续多日新增病例数显著降低,随着患者减少,医疗支援逐步走向尾声。
22天中,让陶程最医院ICU专家说,他们也想设置呼吸治疗师的岗位,希望这个新兴职业能发挥好的作用;任毅则期待疫情早日结束,可以去公园遛遛弯、和朋友吃个饭、回一趟已一年多没回过的老家。
*可感到,与武汉时期相比,此轮疫情明显感觉老年患者数量多,他希望更多老年人能及时接种新冠疫苗。他也相信,随着人类对新冠肺炎研究的深入,未来将有越来越多的医学应对手段。当某一天新冠肺炎不再引发大规模的住院和死亡,战胜疫情便指日可待。